河北區錦衣衛橋大街有個蘇先生專賣膏藥,後來成爲正骨聖手。
先說這地名,這地方出過給皇上當侍衛官的,錦衣衛是侍衛的職稱、級別,後來在他家附近修建了一座橋,取名就叫錦衣衛橋了。
再說這位蘇先生,起初在鼓樓北租了間房子,門口支了個熬膏藥的鍋子,滿口的生意經,很是油滑。也算是大海上漂來的木魚兒——闖蕩江湖的老梆子了。他熬的膏藥掌握不好火候,不是老就是嫩。有個人睡落了枕,買了他的膏藥貼在了脖子上,睡了一宿覺,第二天就找來了:“你這是嘛膏藥,弄得我被頭上、脖梗子上滿是膏藥油子,洗都沒法洗。”“您的病太陳啦,力量大,把我的膏藥打散啦,給您換一貼有勁的就中啦。”又交了一回錢,貼上了。轉天又找來了:“蘇先生,這膏藥一沾熱挪到肩膀上了,這玩意兒還會走啊?”“那就對啦,你脖子疼,可病根在肩膀上,我的膏藥會找病啊!”“不是你的膏藥找病,怨我自己找病來啦!”
這是蘇先生初出茅廬的一段笑話,後來他又拜師,搬到河北可就幹出名堂來了,推拿正骨又賣膏藥,給李金鰲治腿,給李鴻章的老孃治胳膊,可以說譽滿津門。
他的鄰居尤大爺愛開玩笑,一天找到蘇先生說:“蘇先生如今可是趙公明打哈欠——財大氣粗啦,不近不離地把冰糖扔到井裏點兒——給老鄰舊居的也來點甜頭兒!”蘇先生說:“有嘛事您就衚衕裏扛竹竿,直來直去,別淨鬥悶子。”尤大爺說:“這些日子我渾身沒勁兩腿發酸,整天睡不醒,腦袋像駕雲,能不能逗(給)我一貼膏藥,我也給你傳傳名。可有一節,我屬螢火蟲的屁股……”“怎麼講?”“有亮也不大。”蘇先生笑了:“說到哪裏去啦,就給個材料錢吧。您的後老伴用我的藥可不優惠。”
過了兩天,尤大爺找來了:“蘇先生,你的膏藥還長腿啊,明明貼到我腰眼上,起被窩一看,說嘛也找不着了。你猜怎回事,嘿,跑到我老伴的小肚上去啦!”逗得大夥這一通樂呀。
蘇先生說:“病在您身上,病根兒在您後老伴身上,我蘇先生的膏藥就是沒病找病。”
這句俏皮話,很快就傳遍了天津衛。津沽傳說--走畸和拿龍
經過日曬雨淋的窗戶、風門變了形,關不上或者關上了嚴不了口,就叫走畸了。單說走畸的畸字,就是不正常、不整齊、不均衡,多指物體的形態。若是人體出現了畸,如畸胎、畸形足,就是不健全,或需矯正。天津人拿走畸來形容人的行爲,則具有特別強烈的貶義。
“這人辦事真走畸!”這就是說,這人的行爲出了大格兒,超越了常規,是有意識的。某人走畸了,怎麼辦呢?結論是需要給他拿一拿龍,也就是矯正矯正。拿龍一詞在“碼頭”、地面上較爲流行。
所謂拿龍,本來是指自行車、三輪車的軲轆偏歪了,不圓了,不走直線了,其軌跡曲裏拐彎,在馬路上畫龍,需要把鬆了的輻條緊一緊,太緊的輻條鬆一鬆,這是手藝行道的技術處理。
前面說的拿龍,則是因爲某人的行爲不端,打算給他矯正矯正、修理修理、規範規範,這就變成了一種威脅的代名詞。馬志明的相聲《派出所見聞》中說:“你說話乾淨點,不合適我給你拿拿龍。”把手藝道兒的技術程序搬到日常生活的用語中來,不能不說這是天津人獨出心裁的創新。津沽傳說--說說“吃大頭”
在天津人的言談話語中,有時經常出現“吃大頭”的說法,比如:“拿我當孫大頭啊”“吃我大頭啊!”等等。吃與大頭是怎麼聯繫起來的呢?孫大頭何許人也?且聽我尋根溯源,慢慢道來。
孫大頭是一個人的外號,因爲他腦袋大,聰明。真名叫孫仲卿,行二,河北省大城縣杏園村人。他家境貧寒,母親離家到天津衛爲富戶當保姆。父親早喪。14歲時,族兄見他聰明伶俐,想讓他學些本領將來發跡,便通過關係推薦他到天津河北五馬路窯窪實習工廠學徒,半工半讀,邊學織布,邊學文化。三年期滿自謀生路。
1910年,孫仲卿在西頭北小道子借錢租了一間簡陋的茅屋,買了一臺木架織布機,打出“清成布廠”的牌匾,他獨自操作並且承攬織布廠鐵木零活的修配業務。
他發現織布廠用的提花鏤子都是佐佐木洋行的日貨,心中不是滋味:“咱中國的銀子爲嘛流進日本人的腰包呢?”他夜以繼日地鑽研,終於仿製成功。經兄弟廠試用,認爲比日貨質優價廉,於是銷路日廣,供不應求。經過六年的發展,他的布廠成爲設有鐵木、翻砂、織布綜合性的中型“久興鐵工廠”,致使日貨無人問津。
孫仲卿經營靈活,待人謙和,他僱的又多是家鄉人,逢年過節總要犒勞職工。平時,工人們也想方設法讓他請客。到了飯口,工人們就商量:“今天吃誰呀?”“吃大頭吧。”這個拽住他,那個就去掏錢。有時也搞抓鬮,那鬮是事先安排好了的,比如每個鬮都是空白,工人們都搶着抓,留一個給孫大頭:“甭抓了,當然是‘有’。”有時每個鬮都寫“有”,讓大頭先抓,他抓上“有”,別人也就不抓了。或者有時給鬮做個記號,專留給孫大頭。所以,挨吃的總是他。其實呢,孫大頭心裏明白,只爲落個人緣,打個哈哈,湊個熱鬧罷了。
1956年,孫大頭去世,終年69歲。
“吃大頭”的掌故流傳開來,以至後來成了天津的民間俗語。天津衛有句俏皮話:劉二爺剝蒜——兩耽誤
這話怎麼講?下面有段故事。從前,城裏板橋衚衕有個大雜院,住的都是自食其力的窮苦人。院兒裏有個劉二爺,是拉膠皮的,光棍一個人。一人一口的,費事的差使差樣的飯食他也懶得做。鄰居做了新鮮飯食,短不了給他送過來。吃完東西,把碟子刷淨,他總是放點瓜果梨桃,絕不空着還人家。貓狗喜泔水,小孩喜聯繫。劉二爺稀罕孩子,逗逗這個,抱抱那個,有時買點糖豆、爆米花,五月節買“老虎搭拉”,過年買花買炮,花不了仨瓜倆棗,孩子們“爺爺爺爺”地喊着,他心裏美滋滋的。
頭伏這天又悶又熱,太陽老高他就收車,進門就撂倒在炕上,像是散了架子。等他迷迷糊糊地醒來,肚子咕嚕嚕一叫喚,他這纔想起吃飯。他心裏說:“先看看鄰居再說。”他到院裏遛了一趟,敢情左鄰做的是西葫羊肉鍋貼,右舍做的是豬肉韭菜餃子。“噢,頭伏餃子二伏面,三伏烙餅炒雞蛋。今個過初伏,人老了嘴饞,老小孩嘛。我真有口頭福,鍋貼餃子咱都得嚐嚐。”
他放上炕桌,擺上醋碟,拿上筷子,撮一頭蒜慢條斯理地剝着,等着人家給端餃子來了。嘴裏不閒着,一高興哼了一段京劇有板有眼:“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左鄰一看:“喲,劉二爺剝蒜哪,敢情也是吃餃子,我別送重嘍。你瞧他美的,還唱口彈曲啦!”右舍一瞧:“劉二爺剝蒜啦,甭問也是吃餃子,這家送那家送,吃不了還不餿嘍,乾脆我別送啦。”鄰居都這麼琢磨,可苦煞了我們這位劉二爺,他左等鍋貼不來,右等餃子不來:“嗨!”他嘆了口氣,把手裏的蒜瓣朝桌上重重一拍,埋怨自己說:“我急着剝蒜幹嘛?這可倒好,兩耽誤!”
過後,鄰居們知道了劉二爺沒吃上頭伏餃子的原因,也把劉二爺剝蒜兩耽誤的俏皮話傳揚出去了。“狗食館”的來歷
“狗食館兒”是這幾年才冒出來的。
話說有個小夥子外號叫刷鍋水。他爹勤勞忠厚省吃儉用,一分錢掰開花,常年穿着勞動布的工作服。他呢,怎麼洋氣,怎麼打扮,上技校時,他在小哥們面前擺闊,用嘛東西都是一次性,鋁飯盒呀,雨衣呀,只要帶出去,就別想捎回來。把家裏的東西借出去,向來不往回收。好不容易盼着他上班了,大人也不省心,哪個月都沒出過全勤。遲到病假,閻王爺貼告示——鬼話連篇。他擺過檯球案子,賣過西瓜,結交了一幫小玩鬧。改革的大潮把他從工業戰線衝到了社會上,他心膩拿家長撒氣,埋怨他爹沒能耐。夜裏1點不睡,中午12點不起。近來興養狗,他也養了兩條京巴兒。孝順京巴兒勝過孝順他爹。洗澡、拿蝨子、喂小藥、喂吃喂喝,伺候得特別周到。狗也對得起他,這一窩又下了四個。可大狗不下奶,四張小嘴就叫喚。這樣,給狗做飯成了刷鍋水的粘手活。開飯館的小哥們兒說:“嗨,每天到我館裏打掃一點就夠吃的,雞骨頭、魚腸子、剩飯、剩饅頭有的是。到時候給我留一條小狗全有了。”這一來還真的解了圍,他每天按鐘點去收泔水。不知嘛原因,有一段時間飯館的客人稀稀拉拉,當然泔水就不充足,還得搭點粥飯。
這天,刷鍋水又去斂剩菜剩飯,打掃的東西蓋不過盆子底來,他直嘬牙花子。熟人問:“這點玩藝兒夠(它們)吃嘛?”他心裏不痛快嘴就沒有把門的,可倒是實話實說:“吃飯的人多——狗食就多;吃飯的人少——狗食就少。”靠窗戶那位厚嘴脣小眼睛的胖子喝得滿臉通紅,把啤酒瓶子一就不幹了:“哎,別走!這合着是狗食館?我們吃飯的都是狗食?有你們這麼說話的嗎?會說的不如會聽的。”他可逮着理了,不依不饒。
老闆說:“我這兄弟不會說話,對不起。您交了飯錢再走。”大胖子得便宜賣乖:“我吃的是狗食飯,憑嘛交錢?罵我是狗食還想要錢,門兒也沒有。”女服務員壓低聲音對老闆說:“真要嚷嚷出去,打起來,咱還幹不幹?”起那兒,狗食館的名聲就傳播開了。津沽傳說--“扛刀”的由來
“扛刀”這個詞,當今很難聽到了,可在“節糧度荒”的年月,着實使用了一陣子。
比如好朋友見面總要問一句:“這月糧食接得上嗎?”“月底非扛刀不可。”“扛刀”,就是指虧空了,並不是什麼暗語。在那個特殊時期,一切商品憑票證供應。扛糧刀扛煙刀常有的事。扛刀這詞是怎麼來的呢?
清末,天津衛只有租界地的外國士兵站崗巡邏時才扛着槍,清兵、義和團扛的則是大刀片,碰見熟人時常有這樣的對話:“呀,二哥,吃了嗎?”“二爺,我這不是還扛着刀了嘛。”意思是:換崗的還沒來,我能離崗吃飯嗎!後來,扛刀就成了天津衛的土語。津沽傳說--禿尾巴老李的傳說
天津一帶,每逢六月二十八,大大小小總要鬧一鬧天氣。人們都說,那是禿尾巴老李回家給他母親上墳,所以不是下雨就是颳風。
相傳天津市郊有個李家莊。這地方連年乾旱,莊稼歉收。老百姓盼雨都盼紅了眼。
李家莊有個姑娘叫秀琴,父母雙亡,她孤身一人。龍年的一天,她到開窪挖野菜,喝了地井裏的水,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不久,她生下一條小黑龍,又不敢聲張,就想偷偷地把它扔掉。夜裏,秀琴把小黑龍帶到開窪,嘟嘟囔囔地說:“不是我心狠,我一個閨女家,怎麼就懷上了龍胎呢?你是哪裏來的還到哪裏去吧!”
秀琴雙手輕輕地把小黑龍放在草地上。說來也怪,那小黑龍就地打了個滾兒,變成了黑胖黑胖的黑小子,跪在地上摟着秀琴的腿說:“娘啊,您千萬千萬別扔我,日後我一定要報答您的養育之恩。”秀琴心軟了,又悄悄地把小黑龍抱了回來。小黑龍又孝順又能幹活,從來不惹他娘生氣。他們的日子還算過得去。這一年,多日不下雨,河底幹得龜裂,水井都打不上水來。六月二十八日這一天,太陽像個火球懸在當空,蒸得大地冒熱氣。小黑龍說:“又是那條火龍在作孽,照這樣下去,老百姓全得被折騰死。”秀琴說:“老天爺怎麼不睜眼,還不趕快除了那孽障。”“彆着急,娘啊!今兒我要降伏它。“孩子,別說傻話了,你哪有那本事。”“不信,您等着。不過有一條,您必須依我。”“我依,說吧!”“屋子裏有嘛動靜,您也不要睜眼。”“好吧。”說着,他娘就閉上了眼睛。頃刻之間,屋子裏好像颳起了大風,鍋碗瓢盆丁當作響。突然一聲巨響,把他娘嚇了一跳。睜眼看時,但見一條龍騰空而起,張牙舞爪在頭上盤旋,她一回身關門,咔嚓一下子掩掉了龍的尾巴,小黑龍痛得一溜火光一下竄入雲天去了。別看小黑龍成了禿尾巴,因爲他一心想着爲老百姓造福,依然帶着傷痛去鬥那火龍,只幾個回合,他就把那火龍制伏了,然後布雲播雨,很快下起了傾盆大雨。小黑龍如魚得水在天空正玩得痛快,忽聽李家莊傳出了哭聲,原來是他昇天時嚇死了他的親孃。鄉親們幫着埋葬了他娘。小黑龍異常悲慟,心想:“生我養我的親孃已經沒有了,我還回李家莊幹嘛呢?”於是他長嘆一聲,遠走高飛了。
從那之後,每逢他孃的忌日——六月二十八這天,他都要帶風攜雨回李家莊祭奠他的母親。
這條斷了尾巴的小黑龍被人們親切地稱爲禿尾巴老李。津沽傳說--“三一部隊”和“混鰨目吃的”
假如你到某公司去辦事,找了主任找部長,找了副經理找總經理,你會說:“滿打滿算幾個人,成了‘三一部隊’啦——都是官。”
“三一部隊都是官”這句話產生在日本降服時期,那時共產黨還沒成事,國民黨政府還沒派員來接收,冷不丁地就冒出一個“三一部隊”來維持地面治安,其實是到處斂財、魚肉百姓。隊部就設在鼓樓東姚家大院。司令是個五十多歲的矮胖子,他原來是個土匪頭子,搖身一變組織起治安部隊來。副司令是獨眼龍姚瞎子。他們弄了一批軍裝大殼帽,賣官收錢,立馬就辦。誰給的錢多,誰的官就大,拿回軍裝就能穿。軍長師長旅長團長隨便。連長排長都少,更沒有兵。
胖司令一出來就坐“四輪電”,四個衛官肩上都扛着槓兒,分左右,一手扌票着車門一手拎着王八盒子,槍把上吊着紅綢布穗頭兒,胳膊上戴着黃布紅字的袖章。他們耀武揚威橫衝直撞,行人見了老遠地就躲。他們有時到中立園飯館吃飯,一向不給錢。找他要,輕者瞪眼,重者掀桌子。他們愛吃鰨目魚,老遠看見朝飯館來了,掌櫃的就說:“倒黴,混鰨目吃的又來了!”後來國民黨來了把他們的槍都下了。打那兒留下個話兒把兒——三一部隊都是官。某人濫竽充數、不幹正經事,並且也幹不了什麼,光憑關係,到時候拿錢,老天津衛把這類人叫“混鰨目吃的”,這句話也是打那兒來的。檁條爲什麼大頭衝東
不知拆城裏老房子時您留神沒有?揭開房頂子,根根檁條的大頭兒一律衝東。老天津衛檁條的大頭爲什麼要衝着東呢?這還得從乾隆爺說起。
話說乾隆爺和劉羅鍋子乘坐着龍舟來到三岔河口,發現海河曲裏拐彎兒好似一條搖頭擺尾的游龍,再看兩岸鹽坨、糧垛如山,綠樹成蔭,叫買叫賣的聲音,吵吵嚷嚷,那真是“繁華熱鬧勝兩江,河路碼頭買賣廣”。龍舟行至馬家擺渡口(今廣場附近),乾隆向陪同遊玩的天津知縣問道:“此處是什麼所在?”天津知縣一聽皇上問他,腦門兒上的汗就急出來了。爲嘛?這地方還沒有名子。胡說八道?那不是拿腦袋開玩笑嗎!正當他不知所措的節骨眼上,劉羅鍋子給他解圍了:“聖上,您不是看見剛纔過來的河道忽左忽右像一條游龍嗎?這裏就是老龍頭!”天津知縣聞聽,跳到嗓子眼的心纔算歸了位。乾隆樂了,點點頭說:“唔,好一個老龍頭哇!”話音未落,縣太爺、府臺大人“唰”地一下子跪下了:“感謝我主萬歲御封老龍頭!”打那時起,老龍頭就叫響了。
後來的火車站也叫老龍頭車站了。這麼說吧,打那以後,天津衛帶龍字的字號多了,什麼一條龍包子鋪、寶龍巷、赤龍河、華龍金店、龍泉澡塘子、龍文刻字店、青龍潭、龍門大廈、臥龍裏、巨龍公司、巨龍商貿、飛龍、錦龍、協龍、龍聚、龍順等等。
蓋房搭屋的瓦匠木匠師傅們也聰明:“房上有龍脊龍骨龍溝,乾脆咱也讓檁條的大頭都衝着老龍頭吧,這叫小龍跟着大龍走,也叫紮根東海,步步興旺。沒錯兒,圖的就是個順喜吉利。”因爲老龍頭在老城廂的東邊,所以蓋房時檁條的大頭也就一律衝着東了。津沽傳說--紅眼兒和白眼兒
有時候你會碰到這種情況——一位老爺子,蹬著小三輪匆匆而過,熟人問:“幹嘛去?”他回答:“快放學了,接白眼兒。”一位老太太,領著個學齡前的孩子去買菜,熟人問:“這是白眼兒紅眼兒?”回答說:“紅眼兒。”
大凡天津人,都清楚:紅眼兒,是指兒子的孩子,不論是男孩兒女孩兒;白眼兒,是指女兒的孩子,也不論是閨女小子。而外地人就像鴨子掉到菜窖裏——找不著大門了,禁不住心裏納悶兒:紅眼兒白眼兒是怎麼回事?
話說土臺衚衕有個磨剪子戧菜刀的董大爺,他一兒一女,閨女家的孩子叫白眼,兒子家的孩子叫紅眼。倆小子。五月節這天,兩個小家庭湊合到老人跟前來了,董大爺好比是紫心的蘿卜,心裏美,就領著倆孩子到河邊去撈魚。一不留神,他失足落水,被波濤捲走。紅眼放聲大哭:“爺爺爺爺。”呼喚個不停。白眼呢,光喊不掉-:“姥爺姥爺。”一袋煙的工夫,紅眼邊哭邊說:“我的爺爺沒有啦。”白眼則說:“俺爺爺在家啦,你在這兒等你爺爺吧,俺得找俺爺爺去了。”說完揚長而去。
這董大爺本是白洋澱長大的娃,水性倍兒棒,沒多久在下游出現了。上岸之後他馬上去找兩個孩子。只有紅眼哭爺爺,不見了白眼,急得他要命。旁邊釣魚的原原本本把兩個孩子的表現一說,董大爺一拍大腿:“罷了,還得說我們的紅眼兒,走,跟爺爺吃‘狗不理’去。”打這兒起,人們把紅眼白眼的事傳播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