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小雪時節,樹上的葉子逐漸凋零,一部分不十分耐寒的樹木已經在園林工人的幫助下,穿上了過冬的“防寒服”。俗話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天津市大街小巷裏有的是枝丫刺天的古樹,在那一圈圈的年輪中,記錄的不僅是自己的生長,還蘊藏着一個個故事,留給後人細細地品味……
天津人數百年前就有植樹造林的美德,但是沒有一個確定的組織。據史料記載,天津市1917年、1920年發生了影響巨大的水旱大災,“受害最巨,而夏秋河水氾濫成災……欲圖根本救濟,亟待造林,而且本省平原各處亦多隙地,如村邊道旁河堤圍畔,以及不適於農業之荒地等,均應一律植樹……”
在社會人士一次次疾呼下,一場大規模的植樹造林運動從1930年展開了。
津城植樹獨一幟 北寧種下第一林
雖然政府規定的植樹節是在1928年開始的,但天津由於當時的一些特殊情況,直到1930年才真正有了第一個各方人士大規模參加的植樹節。
“天津最早的植樹節,與紀念孫中山先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天津園林工程處的一位老同志告訴記者,“孫中山先生一生十分重視植樹造林,1893年,他《上李鴻章書》的政治文獻中就提出‘中國欲強,必須急興農學,講究樹藝’。1924年他在廣州演講《三民主義》時反覆強調:‘我們研究到防止水災和旱災的根本方法都是要造林植樹,要造全國大規模的森林’。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先生逝世,1928年,爲紀念孫中山逝世三週年,舉行植樹式。以後就將3月12日定爲植樹節。”
天津第一次植樹節的植樹地點選在了總站東(現天津北站)第一農事試驗場(現北寧公園),同時並在該處搭設了一座主席臺,通知全市各機關團體、學校民衆屆期參加植樹。爲了能夠更好地組織這次植樹節,全市範圍內各機關學校放假一天,此外複印植樹造林傳單標語,激發民衆造林興趣。
看管樹木有 警察抓着毀樹有獎金
植樹節這天,數以萬計的樹苗是種下去了,能不能很好地成活成了人們關心的話題。當時天津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有些不自覺的人,雖然知道這是些剛剛種下去的小樹苗,但還是又砍又伐。還有一些小樹,因爲缺少照顧,沒多長時間就死了。在這種情況下,天津出現了當時一支全國僅有的警察隊伍———森林警察。
雖然名字叫“森林警察”,但不代表這些警察管理和保護的就是一片森林,其實有些地方能夠被叫做樹林就不錯了。平日裏他們所幹的工作,也就是給小樹們澆澆水,施施肥,如果是看到有人破壞樹木,馬上制止。
1930年,天津市社會局沿河北新開河兩岸,分別種植了槐、柳、鬆、楊各樹大約1600棵,但是由於地處偏僻,害怕有人破壞。“該局嚴行督察,仍恐造林大計,視等具文,轉瞬悉數枯死、破壞,函商公安局,通令該管警所,一體協同切實灌溉保護,一面並派該局職員王欽爲常務督察員,親赴公安及街村機關,分頭接洽,嗣後保護灌溉辦法。”
他們決定,由當年的4月20日起,“逢五逢十”每5天由街公所赴界內植樹地點,施行灌溉一次,由街長事(當時官職)親自前往領導,並由警所派出警察進行監督。另外,決定由警所沿植樹地點,加設崗哨,或加派巡邏,“遇有損害樹株者,立予罰辦,此項辦法決定後,業經實行……”
從此以後,每天人們都會看到有警察沿河岸巡邏,保護樹木,認真灌溉。像這樣熱心輔助造林的警察,在全國範圍內十分少見,天津市相關部門決定,將來如果這些小樹能夠悉數成活,一定要重重獎勵,對一些不負責任的人,“其敷衍不肯負責者,亦擬轉報該管長官,加以督責。”
1931年,天津市建設局決定在北運河、南運河、子牙河、金鐘河沿岸種植樹木。“每屆夏秋河水暴漲,汛濫潰決……爲防患未然,實有沿岸植樹以固堤防之必要。”
植成後,當局還特別組織了“森林警察”若干人,巡邏督查,“以防踐倒摧殘”。這些“森林警察”和以前一樣,由各地公安局分駐所長警選派。但是與以前也有些小小的不同,就是他們可以得到一些“實惠”。當時規定,“查獲損壞樹木者,由罰款項下酌量提成獎勵……”看護樹木又可以得到額外的獎金,真是一項肥差啊。
除去死木換新苗 節日經濟銷盆花
1932年4月3日的植樹節與往年有所不同,因爲不是第一次了,這次植樹節所植樹木的位置就是把天津市內各馬路往年所種植,而沒有成活的樹木除去,然後再在這些位置植上新樹。同時對各學校庭園,也都進行整理和補種。
張淑芬老人有幸參加了這次植樹節,雖然當時她還是一個小孩子,但當年的盛況還是記憶猶新。她記得,那一年的這一天正好是星期日,天氣晴朗,春風和暢。雖然是植樹節,但天津市裏各個花廠也抓住這個機會,打起了“節日經濟”這塊招牌。所有當季能種植的槐柳松柏等樹苗,以及桃、李、丁香、海棠、刺梅、榆梅、月季花等花木,繡球文竹等小盆花草,也都紛紛端到了市場上,讓各界人士盡情挑選。本市的各學校雖然沒有放春假,但是一些年輕人還是不願意錯過這樣的良辰美景,一起相約出來踏青的十分多。
當時去西沽看桃花的人特別多,一時間津西道上,行人往來如織,很多人都是從官銀號乘人力車前來的,她記得當時花一角錢就可以到達。還有一些人就是從北大關及金鋼橋等處乘船前往,一路上春色盎然,兩岸美景盡收眼底。
但是,一些人士也在這時發出了感嘆,他們在前往植樹時發現,去年所種植的樹木成活的僅僅不到10%,“令人不禁而生‘年年植樹,何日成林’的感嘆,深望本年植樹後實業當局應始終注意其發育,不得僅爲點綴暫時風光已也。”
造林種樹依法規 成活不夠要撤職
面對人們的擔憂,到了1933年,天津市作爲統轄全河北省的實業廳,爲了切切實實地開展造林運動,從當年的4月5日開始,決定佔地需1751畝,植樹387827株。由於各林務局普遍實行,基本上是屬提倡性質,約束力不強,“若非嚴定考成,恐難增進效率”,所以特別制訂了一條專門的暫行辦法來給植樹節增強效力。
“昨已通令全省五林務局及中山林場遵行,其造林成活之樹株不及四成者,概予撤差處分,考成辦法大致如此:第一條,河北省實業廳直轄各林業局場長,對於造林之成績,依本暫行辦法,考覈獎懲之。第二條,獎勵辦法如下,一、造林成活株數在七成以上者嘉獎。二、造林成株數在八成以上者記功。三、造林成活株數在九成以上者,由廳呈請省府核獎。第三條,懲罰辦法如下,一、造林成活株數在五成以上不及六成者記過。二、造林成活株數在四成以上不及五成者罰俸,三、造林成活株數在三成以上不及四成者撤差。第四條,造林確因不可抗力事故,致未成活者,經查明屬實酌予免懲。第五條,造林之考成於每年秋季或冬季舉行……”
廣植林木要宣傳 造林運動有歌謠
1933年的植樹節也許是因爲有了新辦法,各界的熱情顯得格外高漲。4月5日這天上午,大紅橋汽車路兩旁沿途貼滿了提倡造林運動標語,前來參加的植樹代表有數百人。所植樹株,共分洋槐、山桃、椿樹、榆、榕花、桑柳、楊、中槐等十幾種。就連實業廳方面都宣稱,“此次所選植樹地點,原屬第一農事試驗場之試驗區,土質鬆軟,傍近河流,栽種之後,可望大部成活。”
另外,爲了能夠廣泛地宣傳植樹造林,天津實業廳還專門編了一首“造林運動歌”,“業已隨令分發各縣,飭各翻印,於本日分散民衆,以收普遍宣傳之效”。
“同胞同胞,猛醒猛醒,裕國利民,造林要緊,上古時代,林木森森,用之不竭,取之不盡,歷有年所,生齒加增,因事耕種,開墾頻頻,日採月伐,更加毀焚,天然林木,從此凋零,木材缺乏,仰給外人,利權損失,國日益貧,旱潦爲害,歲成災侵,影響甚巨,關係切身,人生需要,衣食住行,不事培植,何以爲生,如無地段,荒山可領,面積既廣,資未又輕,大家努力,趕快造林,到處嘉木,遍地濃蔭,林業前途,慶幸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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