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14年在天津東馬路青年會出現第一張乒乓球檯開始,乒乓球運動在天津已有80多年曆史,乒乓賽事接連不斷。曾任天津體委史志辦公室編輯的曾豐告訴記者:“20世紀30年代的時候是乒乓球運動最火熱的時代,天津頻頻舉辦比賽,全國比賽也是偶有舉辦,華北四市的埠際聯賽更是年年舉行,但令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1937年的那場埠際賽。”
1937年秋,基督教青年會舉辦了一次華北埠際乒乓球賽,參賽的有天津、青島、濟南、北平四個城市。球賽前,《大公報》、《益世報》等媒體刊登了將要舉辦埠際乒乓球賽的消息。
那天天氣很好,賽場就設在東馬路青年會(即現在的天津市少年宮)。還沒開賽,場外早已是人頭攢動,青年會被擠得水泄不通。
相逢決賽 平津佈陣費苦心
和現在的乒乓團體賽一樣,怎樣安排選手的出場順序非常重要。當時的比賽是五人對五人,各自排定出場順序,以相同場次者爲對手,與現在的比賽也沒多大區別。整個比賽精彩紛呈,在當時被傳爲佳話,但無論哪場都比不上平津之戰扣人心絃。當時,北平、天津各勝兩場,平津之戰的勝負將決定了桂冠歸屬。
20世紀30年代還沒有職業隊一說。當時大多是私人的小團體在一塊兒練球,自然也沒什麼教練,比賽的時候一般都是公選出一位老將做臨時教練,這場比賽也不例外。
北平隊的排表由乒壇宿將敖碩朋決策。這個排表真是讓敖碩朋費盡心思:天津隊的名將葉篤成參不參加比賽還是個未知數;天津隊的李顯威曾經與敖碩朋對打過,雙方打法彼此相剋,令人頭痛,怎樣才能避開李顯威;鄭乃熙最近比賽情況不佳,上還是不上;林應泰球路堂堂正正,規規矩矩,應該把他排在第幾個出場……一切都讓敖碩朋大費腦筋。
最後,北平隊排出的隊員出場順序是張文桂、陳端宏、林應泰、敖碩朋、高作霖。
天津隊則沒有這麼多顧慮,葉篤成、張文元、何子豫、李顯威及張鑫華組成的陣容令北平隊驚詫不已。葉篤成是位大將沒錯,可是他能不能準時參加比賽,連天津隊的負責人心裏都沒根,把他排在第一個,萬一趕不上就變成了自動棄權;而敖碩朋一心想避開李顯威,把自己排在了第四位出場,可偏偏對上了他,真是無巧不成書。
大將出馬 天津首局開門紅
離比賽時間還有5分鐘,葉篤成還沒來,張文桂在忐忑不安中希望立刻開賽,這樣葉篤成就將是自動棄權,張文桂則不戰而勝,北平隊就會獲一分。就在裁判高叫雙方出場時,比賽的大門一開,葉篤成行色匆匆,夾着小包走了進來。一時間天津隊員齊聲歡呼,觀衆更是報以熱烈的掌聲。
雙方試球完畢,比賽正式開始。猜球后由葉篤成先獲得發球權,他抓起球先往地上拍了兩三下,然後向張文桂示意要正式發球了。只見葉篤成用食指、中指、拇指三指扣住拍柄,下面兩指托住。“這種握法與一般直拍不同,壓蓋的角度很好,而又易於摩擦球的上頂層部分,可以造成在當時力度最強的上旋球。”曾豐向記者介紹。
葉篤成用球拍的背面開球,張文桂立即推過球去,葉側身長抽,轟張兩角,張也奮力反抗,你爭我奪,情況非常激烈。第一局葉篤成獲勝。第二局由張文桂先開球,他施展小巧之技,在打網前小球的同時也抽擊葉的右方空檔,終於扳回一局。第三、四局葉篤成得心應手,越戰越勇,攻勢如疾風驟雨,終以3∶1爲天津隊取得可貴的第一分。
連輸兩陣 天津險情接連現
雖然北平隊輸了第一場,但陳端宏不僅沒有懊喪,反而激起必勝信心。從開球起拍拍搶攻,斜直線的攻球雨點般落在張文元的臺上,加以身法、步法靈活巧妙,遠、近、左、右,進退自如,先以2∶0取得優勢。第三局張文元改變打法,力爭主動,在中臺與陳端宏展開了對攻,以10∶8挽回一局。第四局陳端宏聽取了場外指導敖碩朋的意見,先把張引向臺前,然後再猛攻張的正手。由於張身體太靠前,臺前正手對攻措手不及而陷於被動,再加上求勝心切,猛抽網前小球,失誤較多,遂以1∶3輸給了北平隊的陳端宏。場上形勢變成了1∶1平。
第三場,天津隊的中流砥柱何子豫提拍上場,北平隊林應泰應戰。按當時的雙方力量和過去戰績來看,何子豫要比林應泰高出很多,這場比賽還未開始,所有的觀衆都認爲林應泰必輸無疑。然而世事難料,可能何子豫揹着包袱吧,整場比賽失誤較多,顯得老成持重有餘而積極進取不足。林應泰倒是放開手腳,順勢進擊,打出了超水平。最後以3∶0贏得了驚人的勝利。何子豫雖敗,卻連連拍着林應泰的肩膀,連誇“好球”。
破釜沉舟 削球贏得大銀盃
何子豫的失敗使得勝利的天平傾向了北平隊,李顯威表現如何就顯得尤爲重要。
就實際情況來講,李顯威的削球並非超羣絕倫,防線也並非不可攻破,同時李的攻勢也遠不如葉篤成、張文元、何子豫等人那樣凌厲難防,可偏偏李的獨特打法與敖碩朋相剋,令敖碩朋比較苦惱。
敖碩朋的臺內擋球比較出衆,但久已不打跑全臺的連續進攻打法了,此次兩雄相遇,各懷疑慮,李顯威若再輸一球,則這場比賽天津隊就全部輸掉,而敖碩朋則感到責任重大,既興奮,又持重。
第一局,敖碩朋連推帶打,以10∶7獲勝。第二局,李顯威上來先攻了兩三個球,不大得勢,一橫心,再也不扣了,施展出又粘又綿的削球,同時發落點調動對方,累得敖碩朋鼻尖冒汗,連連用手巾擦汗。20分鐘過去了,第二局纔打了6∶6。
曾豐說:“這是一個控球的時代,當時打法以削球爲主,防守型選手之間進行比賽,穩健第一,互相搓來搓去。歐洲的一場比賽,一分球曾打過2小時15分鐘;一次團體賽曾打過11個小時;換了兩個裁判。”
最終李顯威以10∶8扳回一局。雙方在短暫的休息之後重新開賽。又經過兩局苦戰,雙方戰成2∶2。第五局開始時,不僅雙方隊員緊張,就連場外的觀衆也是緊張異常,全場鴉雀無聲。比賽開始了,只聽見球拍擊球拍的聲響以及裁判喊數的聲音。到後來,連裁判喊數聲也得隔很長時間才能聽見。雙方聚精會神,你推我削,你撩我堵,球在網上來回50多個回合才能分出一個球的勝負來。“球在網上飛行的速度雖不迅疾,可是有很多講究,那是旋轉與落點之爭,是毅力之爭。”曾豐介紹說。
球飛得很慢,就像倆人在打和平球一樣,但場內場外都被這球吸引住了,就像兩名武術高手相遇,雖不是驚雷掣電那樣聲勢駭人,但也是見招拆招,見式打式,綿裏裹針。在這萬分緊張中,誰的汗珠不幸掉到眉毛下邊,因爲來不及擦就會輸掉一球。敖碩朋因爲年紀較大,出汗較多,這種不幸就落到了他頭上。最終以2∶3輸給了李顯威。
第五場,因高作霖連連失誤,張鑫華還沒怎麼施展,很快就以3∶0取勝。
高四尺多的巨型銀盃終於爲天津隊所得,北平、青島、濟南分獲第二、三、四名。
球拍沒有皮 球動沙沙響
“1914年,天津基督教青年會新會所在東馬路落成(今少年宮),設有乒乓球檯,供少年和青年會員活動時使用。但那時候的乒乓球運動只能算是健身活動的一種,沒有成氣候,也沒有成規模。”曾豐打了一輩子的乒乓球,他回憶小時最初拿在手裏的乒乓球拍與我們常見的不同,球拍是木板做的,沒有膠皮。“1952年日本選手改革了球拍,在上面蒙了一層海綿,才慢慢有了現在的膠皮板。解放前,所有的拍子都是光板的。”
他拿出一個現在的乒乓球拍,指着下部告訴記者:“那時的球拍,中下部還鑽有幾個小孔,據說是爲了扇起來透氣,使球拍在揮動的過程中不至於兜風。”也正是這種光板球拍決定了當時的乒乓球技術主要是靠力量來決定球的速度和線路,打法上只有推球、擋球及削球,球的速度慢,更沒有現在的旋球。
球拍是這樣,那乒乓球呢?曾豐說:“那時候的乒乓球都是用賽璐珞做的。生產的時候,各做一半球,然後粘在一起,因此經常打着打着球就從中間裂了。最早的時候乒乓球內部還裝着少許小顆粒碎石,打起來沙沙作響。”
賽事頻繁辦 全國做貢獻
1930年,青年會有了符合遠東乒乓球賽使用的標準球檯。1931年,青年會舉辦了一次全市乒乓球公開賽,參賽隊有18個,選手67人,歷時一個多月。這標誌着乒乓球作爲一項體育運動在天津正式比賽的開始。至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次年又舉行了第2屆全市公開賽,1933年又組隊上北平(現北京)進行訪問賽,獲得5戰4勝的好成績。平津兩地乒乓界的諸隊經常互訪,切磋球技,帶動了華北地區乒乓球運動的開展,逐步形成了華北地區的球風和流派。
1934年9月9日,由青年會發起組織的“天津市中華乒乓球聯合會”宣告成立,並經過推選,選出15人爲該會會員對天津乒乓球運動的普及和提高,起了積極作用。除按時組織天津大小比賽外,又對兄弟省市的技術交流及瞭解乒壇動態等方面做出了一定的貢獻,同年10月,天津隊又參加了在上海舉行的第6屆乒乓球賽暨第1屆乒乓球團體錦標賽。
1936年5月,基督教青年會又舉辦了第1屆華北埠際乒乓球賽,往後每年一屆,直至天津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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