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板這麼一打呀,別的咱不誇……”,上下翻飛的七塊竹板,叮叮噹噹清亮的聲音,再加上那濃重的天津鄉音,滋潤出土生土長的“天津快板”……-本報記者沈沂
天津是北方的曲藝之鄉,聽過了相聲、唱過了時調、品過了評書之後,這一回呀,該是快板登臺獻藝了。
採訪之中,記者才知道,另外一種被稱爲“快板書”的藝術和“天津快板”一樣是在天津誕生,並且在全國二十幾個城市傳播……天津快板風味濃方言唱出賦比興
見到李少傑老師的時候,他剛剛給幾個從外地來的學生上完課。大老遠地從外地跑來天津,只爲讓李派快板書的實力派人物言傳身教一番,實在不容易。記者突然覺得,一棵老樹開始生新芽了。
談起兩種在天津土生土長的快板來,李少傑滔滔不絕。他告訴記者,天津快板和快板書都是在上個世紀50年代形成的。天津快板使用的是天津方言,而快板書則是要求使用普通話。
“天津快板是由天津時調演變而來。”李少傑說,這是天津演員改革、發展天津時調“大數子”的結果,“去掉了‘大數子’的前兩句‘靠山調’慢板,但是豐富了伴奏音樂,用大三絃和揚琴等,完全以天津方言來表演。演出時,演員手持節子板數唱,唱調幾言皆可,上、下句子要求對仗,對尾字的要求押韻即可,全篇既可一轍到底,也可用花轍。自由活潑,頗富韻律曲目多爲反映現實生活的短篇。”
李少傑指出:“天津快板十分注重曲詞語言本身的創作和藝術上的魅力。不僅有中國傳統詩歌創作慣用的‘賦、比、興’手法,而且非常倚重諸如排比、對仗、雙聲、疊韻、比喻等等漢語言豐富多彩的修辭技巧。講究風趣與幽默,也注意使人發笑的‘噱頭’或‘包袱兒’的創造。它追求的是寓教於樂的美學境界。”
風格粗獷、爽朗、明快、幽默的天津快板,曾經帶着濃厚的生活氣息和地方風味,席捲了天津人的感觀,也爲很多外地人所喜愛。如今,李少傑和李派傳人們一起全力以赴地延續着由父親李潤傑創立的“快板書”。七塊竹板響聲亮單點雙點打起來
李潤傑是天津著名的快板書表演藝術家。35歲以上的人提起李潤傑,沒有不知道的,都能斷斷續續地念叨上幾句他留下的名段子。“叛徒甫志高,想借水路要逃脫!……老太婆站起身來掏出槍,……真叫準,這一下甫志高腦袋揭了殼……”
“父親小時候很苦,早年學過吹拉彈唱、相聲、評書,也學過數來寶要過飯,解放後加入天津市曲藝團。他在數來寶的基礎上,吸收借鑑了山東快書、西河大鼓、評書、相聲等曲藝品種的優長,創造了‘快板書’這一新的曲藝品種。”
據李少傑介紹,快板書突破了數來寶原來“三、三、七”的句式,在七言對偶的基本句式之外,增添了單字垛、雙字垛、三字頭、四字聯、五字垛等句式,以及重疊、連疊句的長句式。
隨着句式的豐富,“七塊板兒”的運用也有了新的演變,李潤傑創造出了幾種板點兒,單點兒用於開書板兒和段落之間的過渡;雙點兒打起來,讓演唱入情入景;大小板兒的混合點兒烘托氣氛渲染激情。
在沒有任何伴奏的情況下,七塊小竹板,竟是時而小橋流水,時而千軍萬馬,時而雁過不留痕,時而繞樑整三日。情感起伏高境界平爆脆美四字訣
想說好快板書,先來聽聽四句口訣:“平如無風湖面,爆如炸雷閃電,脆如珠落玉盤,美如酒醉心田。”“平、爆、脆、美”四個字,這就是快板書演唱藝術的最高境界。
“一段節目,使得平整,是老藝人對年輕人最基本的要求。”李少傑表示,唱得平平整整,觀衆聽得舒舒服服,絕不能唱得滾坡跳壕,嘰裏咕嚕,觀衆可不是花錢買罪受的。只有平中出爆,平中出脆,平中出美才是最理想的效果。
“爆,指快板書唱得火爆,感情充沛,充滿了火熾熱烈的激情,從平整中出現高潮,緊緊抓住觀衆的心神。老前輩們說的‘一爆三響’就是這個意思。脆,是嘴皮子的功夫,唱出的字實,不飄,不軟,不粘糊,每個字唱出來都有彈性,真正如同斷珠炒豆。”李少傑認爲,美是平、爆、脆的總和,當平、脆、爆達到了美的境界,那麼這段快板書必然產生情感的起伏。這種起伏是遠山連綿不斷,是小溪流水潺潺,是風吹麥浪滾滾,是大海波濤洶涌……分析人物輔技巧演誰像誰不是誰
裝龍像龍,裝虎像虎。演的是張三,絕不能像王五。別管他生旦淨末醜神仙老虎狗,都得做到演誰像誰。“想做到這一點,就得分析人物的身世、年齡、好惡、遭遇等各方面;再有就是用技巧輔助,語音、造型、粗細、輕重、遲、急、頓、挫都有講究。”
演誰像誰,最重要的是真實情感的投入。“表演的時候,只有融入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愛憎,才能去感染觀衆。當然這種感情與愛憎,必須是在正確分析了劇中人物的基礎上得來的。”要是分析錯了,難免被觀衆轟下臺去。
說到“不是誰”,李少傑表示,當快板書演員真實地模擬再現某一人物同時,絕對不能忘記自己是個表演者的身份,是在作爲一個角色人物的評判者去“表現”的,決不可也絕不能夠全然等於那個人物。“這就要求演員在角色中的‘出出進進’,必須是閃電式的,不能脫離劇情,也不能徹底把自己撂進去。”
快板書的代表曲目有《千錘百煉》、《劫刑車》、《巧劫獄》、《熔爐鍊金剛》和《三打白骨精》、《火焰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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