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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潮天津人 街頭撲蝴蝶


http://www.enorth.com.cn  2004-03-29 09:27
【專題】天津設衛築城600週年

  

  1911年生物研究會成立四週年的紀念照(左起第三人爲陸辛農)

  很難想象,一羣留着辮子的清朝年輕人,手持抄網滿大街撲蝴蝶的樣子。但是,1908年四月初一這一天,一個專門以撲蝴蝶、採集標本、研究自然科學爲宗旨的小團體———生物研究會在天津誕生。據當年生物研究會發起人之一、天津著名畫家陸辛農(1888~1974)的後代陸惠元先生介紹,天津生物研究會的出現,可以說是中國第一個興趣小組。

  在陸惠元收藏的物品中,一張陸辛農留下的老照片,清晰地記錄下生物研究會的活動場景。照片上的人物或坐或站,或檢查或製作。屋內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植物、動物、昆蟲的圖片。從照片上記錄的時間看,這是生物研究會成立第四年、也就是宣統三年(1911)時的紀念照。

  陸惠元指着照片左下角的一排小字說,照片上面的10個人按照順序都註明了各自的姓名,其中不乏天津有名的人物。照片左起第一人(站立者)爲天津著名文學家、書法家、曾任天津《大公報》首任主筆的顧叔度先生;前排穿淺色衣服,留平頭的就是他的祖父陸辛農,其餘人士的姓名也能夠通過照片一一找出。從照片上已經可以看出,生物研究會活動規模已經相當可觀,並且吸引了天津名流的支持。另外,照片上的10個人中,有4個人已經剪了辮子,說明這些年輕人的思想十分新潮,而且敢於在公衆場合出現卻不加掩飾。

  研究昆蟲成最愛 請來日師講博物

  在採訪中,陸惠元一再說明生物研究會是個業餘的興趣小組,而不是正規的組織,確實有他的道理。據其介紹,生物研究會是在民間出現的、自發形成的非正規組織,所有的會員不是來自正規學校中的學生,是一羣沒有貢生、監生頭銜的、具有維新思想、熱愛大自然的生物學愛好者。

  近代生物學19世紀後半期才傳入中國,但到了光緒三十一年(1905),清政府明令停止科舉考試、廣興學堂教育後,生物學作爲一門課程纔開始進入學校課堂。爲了培養適合新學教學的師資,1906年在天津城北成立了“北洋師範學堂”,開設數理化、史地和博物三科,即動物學、植物學、礦物學。1908年,陸辛農幼年時在私塾的同學金廣才(照片前排觀看標本的第五人),就職於北洋師範學堂,爲講授博物學的日本人大津先生做助教(翻譯)。由於在教學上需要板書插畫,金廣才便推薦以賣畫爲生的陸辛農前來幫忙。於是,大津一邊教課,一邊教授陸辛農生物學知識和研究方法,週日也經常帶他們到郊外採集動植物標本。

  研究植物昆蟲成爲這幫年輕人的最大愛好,經過商議之後,他們便自發地組織一個“生物研究會”,由顧叔度擬定章程並呈報天津縣備案,會址設在城裏鹽店衚衕陸辛農家。陸辛農先生在回憶錄中寫道:“清政府爲防止革命黨,嚴禁集會結社,因生物研究會是科學性質,因此很快被批准並未遭到嚴查。”陸惠元告訴記者,那時的祖父可能已經成爲了同盟會的成員,在後來的一些歷史事件中可以反映出這一猜測。不論這一猜測是否屬實,有一點可以肯定,陸辛農當年確實借生物研究會,聯絡了一批具有新思想的青年。

  少年畫家發起人 自掏腰包贊會費

  陸辛農作爲天津的一位著名花鳥畫家名揚四方,但他對於生物方面的研究與貢獻,一般人則瞭解甚少。12歲那年,八國聯軍攻陷天津,陸辛農無法繼續求學,於是在1901年拜在著名花鳥畫家張和庵先生的門下學畫。張和庵的畫風崇尚寫實,強調以寫生爲基本功,所以陸辛農從觀察、臨摹花卉的練習中,對植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年之後,陸辛農畫藝大進,於是張和庵親自爲他定下筆單(稿酬),同時繼續學畫。

  1904年,陸辛農學成出師,即以賣畫爲生擔負起全家人的生活。那時,陸辛農年近16歲。陸惠元介紹說,在祖父剛剛開始賣畫爲生的那幾年,按照所畫種類的不同,所定筆單也高低不一,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說,當年16歲孩子的畫能定到如此的價格(一家人靠一個孩子的作品爲生,而且過得還相當不錯),恐怕也應該算做業內中上游的水平。當生物研究會成立後,陸辛農和金廣才作爲召集人,每到週日都要將會員們召集來,或採集製作標本,或研究討論。研究會會費定爲每日每人銅元一枚,多交不限。最初時會員僅10人左右,到1911年發展到20餘人。作爲生物研究會,必然要採集和製作標本,購買採集器材、參考書籍、顯微鏡等等,這些都要通過當時一家日本人開的藥房購買。由於大部分會員沒有寬裕的經濟條件,所以所需款項大多都是由陸辛農用賣畫的盈餘支付。

  踏遍青山樂採集 調查足跡走四方

  在奇怪的目光注視中,這羣不合潮流的年輕人高舉着抄網走上街頭。撲蝴蝶、撲蜻蜓,這些本來屬於幾歲兒童的行爲,卻體現在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身上,讓當時的人感到不可思議。與摘花捏草比起來,捕捉昆蟲更顯得有趣,每人手中一個大抄網,對着天空一通揮舞,在嬉笑聲中,各色昆蟲落入了網中。

  研究會的調查活動遍及天津的各個角落,然後向遠處延伸。從天津城郊,後來便是京西妙峯山、香山、頤和園以及房山縣和徐州,採集製作標本無數。當年的研究會員們出門都隨身攜帶一個大個廣口瓶,外面用皮套套住,斜挎在腰間,就像士兵攜帶的行軍水壺。但這個瓶子可不是用來喝水的,而是用來殺死捉來的昆蟲,業內稱爲“毒瓶”。陸惠元先生說,過去的這個“毒瓶”千真萬確有毒,而且毒性很烈。在瓶底有石膏粉和氰化鉀混合成的底座,上面蓋有一層吸水紙,瓶口平時用軟木塞蓋住。捉到昆蟲後,打開木塞,將昆蟲放進去,昆蟲本身攜帶的水分讓氰化鉀從混合物中揮發出來,在瓶中形成致命的毒氣,不到幾秒中昆蟲就徹底死了。不過,由於氰化鉀毒性過於強烈,爲了防止採集者無辜中毒,後來都改用了乙醚或丙酮。

  日本進口壓榨器 製作科學標本精

  陸惠元先生珍藏的這張照片上,陸辛農等幾個會員正在低頭製作標本。陸惠元指着祖父(陸辛農)手中的那臺黑色儀器說:“這叫標本壓榨器,是專門來製作植物標本用的。別小看這個儀器,當年它可是從日本進口來的呢。”

  陸惠元向記者講解了這臺“古老”儀器的使用方法:“標本壓榨器由三層厚木板羅列組成,每層木板的兩邊相同部位各有一個缺口,最下層木板兩邊有可以摺疊的螺絲扣鋼棍,把鋼棍立起,可以把三層木板同時向下壓緊。製作植物標本時,將吸水紙遮蓋在植物上,輕輕放在中間的木板上,然後轉動螺絲扣,直到木板間沒有空隙。這樣一天過後,打開木板,將吸水紙全部更換,然後再次壓緊木板,兩天後再更換一次吸水紙。一般經過三到四次這樣的過程,一個合格的植物標本就出爐了。別看這樣的步驟簡單,但卻十分科學,只有這樣做,才能保持標本栩栩如生的感覺和效果。如果偷懶,做出來的標本肯定不似實物。原來祖父製作的那些標本,不但製作精細,而且還要用標籤規規矩矩地標明採集日期、地點、採集人、科目、拉丁名。”

  玩出名堂 賽會獲獎

  生物研究會的行動,在現代人看來,絕對會被認爲是特長生的培養方向。但在當年,就連生物研究會的發起人陸辛農,都坦然承認“純屬爲了‘玩’兒”。但玩兒也分個高下,生物研究會終於玩兒出了名堂,在“南洋勸業會”上捧了個銀獎回來。

  陸辛農雖然要靠賣畫維持家裏生計,但平時不論畫工多忙,週日也要集合會員四出採集,每有收穫,則製成標本,經研究鑑定寫成報告。另外,研究會還設有自己的手抄本刊物《生物學雜誌》,研究會主要發起人顧叔度先生擔任總編。會員們的採集記事或者有感而做的詩詞歌賦,全部刊登在這本《生物學雜誌》上。

  宣統二年(1910),“南洋勸業會”在南京召開。陸惠元告訴記者,很多人以爲“南洋勸業會”是在東南亞國家舉行的賽會,那就大錯特錯了。“南洋勸業會”是晚清政府舉行的第一次全國博覽會,全國有22個省參加,另外,東南亞國家以及美國、英國、日本、德國也派了代表團,在半年的時間裏,參觀人數達到30萬人。當時,“南洋勸業會”作爲一個全面檢閱農、工、商以及教育推行“新政成果”的大型博覽會,受到參展代表團的格外重視,天津考工廠(即後來的直隸商品陳列所)負責徵集天津的參賽展品。研究會即以臘葉標本以及《生物學雜誌》應徵參加展出,在會上獲得由農工商部頒發的銀質褒獎獎章。

  南洋勸業會 空心造銀牌

  生物研究會的行動,在現代人看來,絕對會被認爲是特長生的培養方向。但在當年,就連生物研究會的發起人陸辛農,都坦然承認“純屬爲了‘玩’兒”。但玩兒也分個高下,生物研究會終於玩兒出了名堂,在“南洋勸業會”上捧了個銀獎回來。

  陸辛農雖然要靠賣畫維持家裏生計,但平時不論畫工多忙,週日也要集合會員四出採集,每有收穫,則製成標本,經研究鑑定寫成報告。另外,研究會還設有自己的手抄本刊物《生物學雜誌》,研究會主要發起人顧叔度先生擔任總編。會員們的採集記事或者有感而做的詩詞歌賦,全部刊登在這本《生物學雜誌》上。

  宣統二年(1910),“南洋勸業會”在南京召開。陸惠元告訴記者,很多人以爲“南洋勸業會”是在東南亞國家舉行的賽會,那就大錯特錯了。“南洋勸業會”是晚清政府舉行的第一次全國博覽會,全國有22個省參加,另外,東南亞國家以及美國、英國、日本、德國也派了代表團,在半年的時間裏,參觀人數達到30萬人。當時,“南洋勸業會”作爲一個全面檢閱農、工、商以及教育推行“新政成果”的大型博覽會,受到參展代表團的格外重視,天津考工廠(即後來的直隸商品陳列所)負責徵集天津的參賽展品。研究會即以臘葉標本以及《生物學雜誌》應徵參加展出,在會上獲得由農工商部頒發的銀質褒獎獎章。

  稿源: 北方網   編輯: 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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