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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篇】天津建衛六百年·拈花市井絕世風流


http://www.enorth.com.cn  2004-08-24 15:11
【專題】天津設衛築城600週年

  

歷史定格於專注的瞬間,但願所有的危機都只是民俗藝術長卷中無足輕重的標點。

  天津衛是水陸碼頭,也是商業重鎮,天津衛有得是身家億萬的大鹽商大糧商,但天津衛絕對不是個掉在錢眼兒裏的城市。數百年來,天津衛從來就不缺藝術氣息,更不缺懂藝術的人。

  一提藝術就只知道往陽春白雪上想的人決不是行家,天津衛的街頭坊間有得是讓國人和洋人一道兒歎爲觀止的好玩意兒。年畫兒、刻磚、泥人、掛毯還有風箏,每一樣都有歷史,都有故事。

  創造這些藝術奇蹟的藝術家們可能一輩子都沒穿過燕尾服,拄過文明棍兒,但他們的作品卻絕對是世界級瑰寶。所以,我給您個建議———走在天津衛的地面兒上您就留神吧,沒準兒剛跟您擦肩而過的那個糟老頭子就是某位民間藝術的一代宗匠……

  泥人

  奇葩枝頭春意潦

  牆內寂寞牆外俏

  天津衛的泥人有年頭兒了。

  早在清代乾隆、嘉慶年間天津衛的泥人就已享有很大聲譽。但天津第一個真正把泥人玩兒到出神入化的還得說是張長林。

  張長林(1826-1906),字明山,自幼隨父從藝。他18歲時爲名伶余三勝塑像,一舉成名,“泥人張”的招牌從此叫響。相傳張長林的繪塑藝術已至“神乎其技”的地步。“只須和人對面坐談,搏土於手,不動聲色,瞬息而成。面目徑寸,不僅形神畢肖,且栩栩如生鬚眉俗動”。

  “泥人張”繪塑作品的產生和發展與這座城市的興盛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泥人張”初創之時,天津已是北方最重要的水陸碼頭和商埠。鹽業的開展,漕運的繁盛,城市商業和手工業的發展,帶動了文藝事業的高度繁榮。“泥人張”植根於市民階層,帶有濃郁的市民色彩,塑造手法既寫意又真實並有着濃郁的鄉土味,所以迅速地爲人們所接受。

  在中國近代歷史上,“泥人張”繪塑作品是最早爲中國贏得世界大獎的藝術作品之一。張明山與第二代傳人張玉亭的作品都曾獲巴拿馬賽會的金獎,巴拿馬國際博覽會的榮譽獎,並在南洋各地展覽會上獲得獎狀、獎牌20餘件。日本蘆屋市恩巴“中國近代美術館”於1983年曾爲“天津泥人張彩塑”建立了陳列專室,展出作品58件。

  但就是這樣一朵天津乃至全國民間藝術的奇葩如今卻處在一種很尷尬的境地。和很多民間藝術形式一樣,“泥人張”也面臨“春節現象”———春節期間熱鬧一陣,隨後便銷聲匿跡,一年中倒有大半年無人問津。其實,出現這樣的局面很難說是做泥人兒的錯還是買泥人兒的錯。

  “泥人張”的作品善於從動態中表現人物,反映勞動人民的真善美,諷刺揭露黑暗勢力,藝術性極強。解放後“泥人張”第三代張景祜更是創作了不少革命歷史題材和反映少數民族生活的作品,爲彩塑藝術開創了新的途徑。但相對於當今社會日新月異的發展速度來說,“泥人張”的題材和表現手法還是稍顯陳舊了些。另一方面,“新新人類”在傳統文化教育方面普遍存在缺失。對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來說,“泥人張”的造型遠不如歐美日本的卡通玩偶可愛,作品中的故事也“太土”,不如歐美日本作品新潮前衛。兩者共同作用使“泥人張”不得不面對“無人喝彩”的危機。

  “泥人張”在國外的火爆也讓人很不是滋味。從萬國博覽會時代的“重金購買,置諸博物館中,供觀賞”到現在涉外工藝品商店泥人的暢銷,一百多年來,外國友人對“泥人張”始終保持着很高的興趣。如果一項民族藝術已經徹底到了需要外國人的喜愛才有存在的意義的話,將是這門藝術最大的悲哀。

  所幸的是今天的“泥人張”還遠遠沒有淪落到這樣的境地,但明天呢?

  風箏

  坊間難覓丹青手

  他年誰是巧匠人

  總覺得以前的天要比現在藍,比現在高。小的時候午後傍晚的海河邊兒,長大以後的天塔腳下,放風箏的人和他們手中的線無疑是一道很美的風景。

  天津人愛放風箏,天津也出世界聞名的好風箏,“風箏魏”就是其中的代表。

  “風箏魏”的創始人魏元泰生於清朝同治十一年。他16歲進扎彩鋪學徒,額外做小風箏賣。出師後,自己開辦“長清齋”扎彩鋪,以研製風箏爲主。他的風箏特點,一是造型逼真。綢料摺疊風箏“蝴蝶”,栩栩如生,是其得意之作。二是色彩明快豔麗。他吸收我國古建築彩繪的退暈法和冷暖色對比法,多用粉紅、月黃、淺灰、淡綠等色,重彩用在中心和重要部位,使風箏適合高空放飛,與藍天和諧成趣。三是做工精細,風箏輕巧靈便。數丈長的風箏可摺疊裝進一尺大小的盒子;袖珍式的風箏可裝入信封。四是飛行平穩,併發明、發展了許多特技,如能自動上下飛舞的“弦上飛”,頻頻眨眼的“活眼兒”,在空中撒下紙片的“送飯兒”,有節奏地發出悠揚樂聲的“譜子”等,深爲人們喜愛。五是品種多樣,一生研製了平拍類、立體類、軟翅風箏、拆疊風箏共達200多種。

  “風箏魏”的作品譽滿海內外,曾於1912年獲國家直隸出品展覽會金牌,又於1914年在美國舊金山獲巴拿馬國際博覽會金牌;“風箏魏”從此馳名中外。

  與泥人、年畫,刻磚等民間藝術相比,風箏的日子要好過得多———至少放風箏的人還有不少———但“風箏魏”同樣也面臨着時代所帶來的困惑。

  今年年初,中國第一個展示百年風箏發展史的博物館———“風箏魏”博物館落戶天津古文化街。“風箏魏”博物館內藏品極豐:從魏元泰專門爲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祝壽所制的風箏副本到1914年就獲過國家風箏最高獎的“敦煌”牌風箏,從百餘米長的“大龍”到小到可以裝入信封的“蝴蝶”,可謂應有盡有。建這麼一座博物館本意是好的也是極其必要的,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這門天津民間藝術的絕活兒,讓人們記住那段輝煌的歷史。但是———

  風箏是不該擺在博物館裏的,風箏的位置應該在天上。

  毋庸諱言,現在愛放風箏的和能把風箏“放出花兒”的人已經不像原來那麼多了,也許將來還會變得更少。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留住現在還不算太低迷的人氣已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了。簡單的話有時更能說明問題———“風箏再好也要有人去放,也要有人會放才行。”

  品種多樣,變化百出是“風箏魏”最大的特點。從早年間魏元泰手上的200多種式樣到如今的1200多種款式,百年“風箏魏”始終在求變,不斷突破自我。但如果這種變化不能變到人們手中,而只能成爲博物館裏精美的藏品,那麼這將是百年“風箏魏”未來最大的悲哀。

  年畫

  今日扶搖乘風起

  明朝誰人執一線

  我家已經有十來年沒貼過年畫兒了,相信很多人家的情況都跟我家差不多。對於許多人來說,“胖娃娃抱魚”的圖畫更多的是被作爲一種童年的回憶珍藏在內心。只是不知再過十年,“胖娃娃抱魚”還會不會出現在孩子們的夢裏……

  年畫是中國獨有的藝術門類,天津楊柳青木版年畫是中國著名的傳統年畫之一,它產生於公元十六世紀末至十七世紀初,因產生於天津西郊楊柳青鎮而得名。在藝術風格上,它綜合了中國古代繪畫、傳統木刻版畫、工藝美術、戲劇舞臺藝術的表現形式,早期作品多爲仕女畫和娃娃畫,清乾隆、嘉慶年間,楊柳青木版年畫在創作技法上有了較大的創新。出現了多人物的繁複場面,並有背景、道具烘托主題。光緒年間又受到文人畫的影響,畫法細膩,畫面有題詞。在製作工藝上它採取木刻套印和人工彩繪相結合的方法,既有木刻韻味,又有民族繪畫的獨特格調。運用寓意、寫實等多種手法,反映現實生活、時事風俗和歷史故事,而且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

  缺乏關注,無人喝彩並不是楊柳青年畫現階段所要面臨的最大問題,生存和傳承難題纔是最大的危機。

  手繪一張年畫所要花費的精力很大,但所能換回的市場效益卻很有限。在經濟利益的影響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了遠離年畫藝術。當然也有一些人仍在執着地堅守,但這種堅持更多的是出於不忍讓年畫絕藝失傳的責任感。可再過些年呢,當年畫民間藝術家老去以後,如果畫年畫還不如外出打工掙錢容易的話,他們的子女還會繼續從事令他們的父輩清貧了一生的行當嗎?

  已有數百年曆史的楊柳青年畫曾有過極其輝煌的時期,地方誌上說得很明白———“戶戶全善丹青”。正是有了這樣深厚的羣衆基礎,楊柳青年畫纔能有如此高的藝術成就。離開了土壤,再美的花也難活得長久。

  同樣讓人揪心的還有楊柳青年畫的傳承方式,它一直沿用師傅帶徒弟的傳統傳承方式,生命力相對較爲脆弱,這也是其他很多傳統民間藝術共同存在的問題。

  所幸的是,包括楊柳青年畫在內的一系列民間藝術搶救工程日前已經啓動。除了開始着手調查、挖掘、整理、搶救楊柳青年畫藝術外,培養楊柳青年畫藝術傳人的工作也已經展開。一切都預示着好的開始,但願一切都還不晚。

  稿源: 北方網   編輯: 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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