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墜子名姬姚俊英
在舊天津,反動官吏、豪紳、日本特務、惡霸、流氓、混混兒等素以藝人爲敲詐對象,當紅名角兒要定期給他們上供。底層藝人爲了養家餬口,終日奔波於演藝場所之間,賺得可憐的幾個大子兒,有時還不夠打發他們的,尤其是那些稍有姿色的女藝人,更是他們的涉獵目標,有的最終竟成了他們賺錢、泄慾的工具。
日僞時期,相聲藝人戴少甫、於浚波在南市燕樂戲院獻藝,深得觀衆喜愛,上座率很高,他倆的收入也較高。惡霸袁文會得知後,找到戴少甫說:“戴老闆最近可真給相聲界的爺們兒露臉啦,整個南市可就看你一個人的風頭了,我今天來是提醒你,可別賺錢賺暈了腦袋,連三爺我的保護費都忘了交了。”戴少甫忙作揖說:“三爺,您的保護費我月初剛交的,您老忘了,我可是交的雙份啊?”袁說:“月初是月初的,現在是現在的。我昨兒個剛定的,打今兒個起,你是一個禮拜交一回!你別跟我裝糊塗,你現在可是大紅大紫,能跟他們旁人一樣嗎?”戴祈求說:“我老父親前天得了肺炎剛住進醫院,藥費還沒湊齊呢,您就可憐可憐我,還是讓我一月一交吧!”袁衝戴笑笑說:“幾天不見,你小子長本事了,也敢跟三爺討價還價了。你得明白,我今天來找你不是跟你商量來的,我能親自上你的門已經給足了你面子。戴老闆,你可別不識擡舉啊!這樣吧,今兒個咱就不算了,打明兒個起,三天之內把錢交到我櫃上,三天之後,要是沒見錢,那可就別怪三爺我翻臉不認人了!”說罷揚長而去。
一連數日,父親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戴少甫在醫院和燕樂之間不停地奔波着,他向戲院經理預支了包銀給了醫院,父親的命纔算勉強保住。
一日,戴乘人力車趕往燕樂戲院演出,走到榮業大街時,突然從衚衕口躥出幾個人來,上去就將戴從車上揪了下來,拖至衚衕裏的一間閒房內。衆人一哄而上,一通拳打腳踢。由於戴受了傷,幾天不能到燕樂戲院去演出,袁文會遂找到戲院經理,讓張壽臣來接替戴少甫跟於浚波搭檔。張壽臣平素與戴少甫私交甚好,初時並不願意,但迫於袁的淫威,最後不得不違心地應下了。戴少甫就這樣硬被袁文會擠出了南市!張壽臣與於浚波合作演出的一年間,袁文會竟也未給他任何報酬,張的所得全被袁侵吞了。
1938年,京韻大鼓女藝人章翠鳳在大觀園走紅後,被日本特務市川看中,幾次讓人從中說合,要“娶”章爲“妻”,均遭拒絕。章說:“別人我不管,我就知道我是靠賣藝吃飯,絕不賣身!”有一次,章演出結束剛一下臺,市川就跟進了後臺,並在化卸室內欲行不軌,章拼命掙脫。惱羞成怒的日本特務竟追至戲園門口,對章施以拳腳,致章身受重傷,後又被長期禁演。
樂亭大鼓女藝人王佩臣因得罪了南市惡霸宋禿子,在回家的路上,曾被宋的人屎盆澆頂。
梅花大鼓女藝人花四寶色藝俱佳,一次在南市天晴茶園演出,袁文會的乾兒子翟春和來看演出。花四寶因爲忙着準備上臺演出,一時沒有及時爲翟擦桌布、沏茶水,翟認爲是花四寶未把他放在眼中,一氣之下拂袖而去。第二天,在花四寶來茶園的路上,經過東北角時,從衚衕裏拋出一個屎盆,正落在花四寶的前方,稀屎濺了她一身,她只得回去換衣服。但天晴茶園的演出卻被耽擱了。
日僞時期,著名相聲藝人小蘑菇(常寶堃)在慶雲戲院演出《耍猴》一段相聲時,中間說了一句:“沒鑼敲了,都獻了銅了(當時日本正號召爲“聖戰”獻銅)!”沒想到,被當時在場的日本特務聽見了,小蘑菇剛一下場就被日本憲兵抓走了,在日本憲兵隊關押了數月,受盡了毒打!
1945年春,太平歌詞藝人秦佩賢在慶雲戲院演出,因見到日本警察署副特務長王金才一時疏忽,沒有及時喊他“王三爺”,而被抓到日本海光寺營盤,竟受刑致死。
日本投降後,國民黨對天津的敵僞財產進行了瘋狂的“劫收”,一時各路接收大員爭搶金子、票子、房子、車子、婊子的現象比比皆是。有位姓劉的軍界官員將自己昔日的妻子拋棄,搶了一個舞女姘居,金屋藏嬌。一天,他帶着舞女到聚華戲院看戲。當時,評劇藝人楊俊臣正在臺上演出《臨江驛》。其中楊有一段唸白是:“你做高官,忘恩負義,拋妻另娶……”做賊心虛的軍官以爲楊是在借戲罵他,盛怒之下竟衝上戲臺,將楊狠狠地毒打了一頓!戲演不成了,觀衆們紛紛退票。事後,楊俊臣還得在登瀛樓請劉姓軍官吃飯,賠禮道歉,劉這才答應讓楊繼續登臺演出。(周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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