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訪義和團（2）
早在1899年春天津地區義和團就開始活動。1899年有一個叫“海乾”(意思是海水乾了沒有水，外國人的輪船就進不來)的和尚，在天津城進行傳播義和拳的活動。這年秋，西郊、南郊一帶已經頗漸發展。到1900年2月，義和團的活動已經到了天津縣城，當時已經有不少人每天在南門外瑞和成機器磨坊後習武。天津市文史館館員李世瑜老先生在1956年訪問義和團成員的時候，見到了沈德生———義和團的大師兄。
“當時，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在歷史博物館傳達室工作，身板兒硬朗，給我講義和團的故事時還用手腳比畫，說到激動的地方時不時還耍上兩招。”
二十歲進了義和團
“神助拳，義和團，只因鬼子鬧中原。勸奉教，真欺天，不敬神佛忘祖先……神出洞，仙下山，附着人體把拳傳。兵法藝，都學會，要平鬼子不費難。拆鐵路，拔電杆，緊急毀壞火輪船”，以達到“洋鬼子，全平完，大清一統太平年”。彷彿一夜之間，這張著名的《只因鬼子鬧中原》的揭帖，傳遍了津城的大街小巷，一時間，義和團團民遍佈津城……
沈德生告訴李世瑜，他剛入義和團的時候才二十多歲，正值壯年，是靜海縣譚莊子菩薩廟壇口的大師兄，屬於離字團。義和團的成員大部分都很年輕，多是18歲以上的男子，渴望翻身的貧苦農民佔了義和團的70%，雖然有些小市民、手工業者、船伕、車伕、商販、藝人、雜役，但只是少數。
在沈德生的記憶中，天津義和團的紀律比較嚴明，從首領到普通團民，都必須遵守戒條：“不愛財、不愛色，不拿老百姓財物，也不強迫老百姓送東西”，“對羣衆秋毫無犯”，而且“路遇不平，不惜軀命代爲審理。所以義和團深受天津城鄉勞動者的擁護，越來越多的窮苦人加入了義和團。
老孃親手縫“制服”
沈德生告訴李世瑜，義和團內分工大體相同，有的只是職務、名稱不一。總壇首領稱老師，均爲自封，無人任命或選舉，也沒有升降任免制度，負責處置所轄各壇的一切軍政事務，傳授神法，到外地去鋪壇(即發展組織，建立壇口)等。壇口首領稱大師兄、二師兄……均由老師指定，一般多選對義和團信念較深、武功較好、辦事精幹的人員。此外還有文書、管賬、扛旗、吹號、馬伕、總管糧草、揹負神像、哨探、護壇師等，均由大師兄指定。
義和團各門服色不同，坎字門紅衣、紅頭巾、紅褡膊、紅裹腿；乾字門穿黃；離字門穿紅，間或系黃帶，藍帶；巽字、兌字門穿黑。各門均按所屬支派，分別在頭巾上標有各門標誌，也有的寫上該字。當年，沈德生的母親送兒子加入義和團的時候，親手爲他縫製了一套“標準制服”，胸前便是離字團的標緻，懷裏是母親特地烙的幾個燒餅。
當年團民也有假
沈德生回憶，義和團有文團、武團之說，也稱文場、武場或文壇、武壇。多數團民認爲，只有刀槍劍戟的爲文團，兼有快槍(洋槍)的爲武團。大南河韓以禮的乾字團就是有名的文場；高家村劉十九的乾字團，裝備有1200人的快槍隊，就是有名的武場。此外，義和團還有真團、假團之分。兩者一樣設壇，一樣裝束，而假團只是徒具形式，並無反侵略、反封建的實際行動。有的還以此虛張聲勢、挾仇報復、趁機掠奪等。還有的既不設壇敬神練武，也不建立編制，只是臨時穿上義和團的服裝，謀求私利，實際是冒充團民的騙子。
團民出征先拜神
義和團出壇入壇，習武戰陣，都要敬神。各壇所供神靈繁雜不一，如鴻鈞老祖、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老子、孔子、達摩、觀世音、關公、岳飛、孫悟空、濟公、武松、楊香武……分別有壇口供奉，出征作戰有人揹負神像。沈德生曾告訴李世瑜，當時他們求神時要念“弟子在紅塵，閉住槍炮門，槍炮一齊響，沙子兩邊分”的咒語；練拳要念“我求西方聖母阿彌陀佛”的咒語。揭帖、乩語中也有大量言詞宣傳神力，如說義和團是“神團”。連曹福田向紫竹林租界被圍敵人下的戰書中也有“刻下神兵齊集”、“神兵到處一概不留”的語句。
李世瑜老先生曾問過沈德生：“你相不相信有刀槍不入的功夫？”沈德生的回答很巧妙，“我沒練過。”在很多文獻中記者看到，義和團教門首領常常宣稱降神附體、撒豆成兵、呼風喚雨、畫符咒水……所有練拳者只要心誠都可祈神降身，保證自己刀槍不入；而且，這些神都是歷史上流傳已久、爲廣大農民喜聞樂見的英雄好漢。這些都使義和拳的感召力更強，更易發動。許多拳民自稱關公、張飛、趙雲、黃飛虎……當拳民被某神附體時，其行爲便與他所看到的戲臺上的這個角色的動作一樣，在言語上模仿戲上的說白，行動模仿戲上的臺步。李世瑜老先生認爲，刀槍不入的硬氣功恐怕是有的，但這裏可不包括“洋槍”“洋炮”，火藥子彈破空而來，哪怕關二爺在世，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了。
相關專題：魅力天津故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