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人說孩子淘氣是發料,更把淘氣的孩子說成是“料貨”,常常聽家長們說,我們家孩子太“料”了,真讓人費心。這時,就有人勸解地說,“料小子”是好的,表示小時候淘氣的孩子,長大了都有出息。
說一個孩子“料”,其中還帶有一點欣賞的成分,“料”和做壞事不一樣,做壞事是品德問題,而“料”則就是小孩子的天性了。我小時候就很“料”,怎麼一個“料”法兒呢?在家裏,也就是將小姐妹們的毽子扔房頂上去了,或是裝個小鬼臉兒嚇人,如此而已,“料”得十分可愛,也“料”得非常好玩。至於那些不好好上學,將書包藏在地溝眼裏,跑到書館聽說書去的孩子,那就不是“料”了。
人們不免要問,孩子的淘氣和“料”有什麼關係呢?天津人也說“這孩子真淘。”這個“淘”是淘氣的簡化,人們容易理解。但“料”和“淘”相距太遠了,似是也沒有多少道理。
從字義上講,“料”,應該是材料的“料”,再有預料,料事如神,跟諸葛亮賽的,可你不能說諸葛亮“料”,那就要鬧大笑話了。但在口語上,從古代,“料”就有不嚴肅的含義。
古文字,“料”與“撩”通用,都帶有挑逗、戲弄的含義,唐人裴刑“無何使我撩虎鬚,幾不脫虎口耳。”清人顧炎武“料虎頭,編虎鬚,幾不免虎口哉。”一個“撩虎鬚”,一個“料虎頭”,都是拿老虎腦袋瓜子找樂,多玄!
天津人說的“招把撩把”,就是挑逗、耍弄的意思。這個“撩”就帶有和“料”通用的痕跡,別人正兒八經地做一件事,過來一個人嘻嘻哈哈,“別在我這兒耍料。”這個“料”裏也有“撩”的意思。“撩”不就是淘氣嗎?在河邊兒上撩水,和人家撩逗,都是起鬨架秧的行爲。如此,天津人把孩子的淘氣說成“料”,是有據可查的。
元雜劇《誤入桃源》,一位有身份的鄉士衣錦還鄉,偏遇上一個不正經的人和他蠻纏,這老兄火了“我這裏道姓呼名,他那裏嗑牙料嘴。”破壞了嚴肅氣氛。不光孩子“料”,大人也“料”。“料嘴”,不光是市井俗人遊戲人生的表現,大學問家蘇東坡更是“料嘴”的老手,元雜劇《東坡夢》,蘇東坡到東林寺和方丈搗亂,他自己就承認是“佛印從來快開闢,蘇軾特來閒料嘴。”你看,原來蘇軾是一個老“料貨”了。(林希)
相關專題:魅力天津故事
|